探访云南怒江边境管理支队独龙江边境派出所
不愿松开的手 不愿割舍的情
沿路随处可见的塌方、被冲沙石毁坏的道路、由滑坡“切割”的山体、数也数不清的道弯……
5月29日,风雨交加、云雾缭绕。在平均每年有280余天下雨的独龙江乡,沿着仅能容纳一辆车通行的坑洼小路,记者来到被中共中央、国务院授予“全国模范公安单位”称号的云南出入境边防检查总站怒江边境管理支队独龙江边境派出所,跟随民警驱车前往中缅北41号界桩巡边。
抬眼望去,海拔近5000米的高黎贡山与担当力卡山,一东一西,夹着独龙江而下,江水波涛汹涌、气势磅礴。这里雪山、丛林遍布,宛如仙境,是全国唯一的独龙族群众聚居地。
“一边悬崖、一边临江,永远不知道山体上会不会滚石、路基下会不会塌方。”独龙江边境派出所所长张启雷说,在这里,民警们每天巡逻踏勘、入户走访、救助群众走的就是这种路。
“山路一道道弯,我们都会晕车,所以每次大家都抢着开车。”在驾驶座上的民警高艳平笑着调侃道,“刚来这被各种蚊虫咬,现在待的年头多了,感觉就不会被咬得那么狠了。”
“过不去了!”哈滂瀑布阻隔了大家前往中缅北41号界桩的脚步,只见巨大的水柱从160多米高的山岩缺口轰鸣着喷涌而下。记者刚向前走几步,虽距离瀑布几百米远,却瞬间被飞流直下的水珠“浇”了一身。
“这种水量有时可以瞬间把车掀翻!”中缅北41号界桩警务室民警战永超说,为了游客安全,他们在瀑布周边特意设置了警戒线,警务室也建在这条必经之路上,方便以最快速度、最大效率巡边踏勘、处置问题。
战永超来自山东烟台,2014年入伍,2018年他主动递交申请来到云南边境一线。
“刚开始巡逻的时候,我心想又不是没爬过山,就没当回事,结果蚂蝗顺着裤缝爬了一圈,拼命往腿里钻!”战永超用手比划道,“遇到蚂蝗、毒虫都是常事,最危险的一次,眼镜蛇就在脚边。”
记者以为日常穿梭在原始森林的民警们会全副武装去巡逻,没曾想他们就带着盐行进。“其实只要在这山间,处处都潜藏着危险。在救援的关键时刻,我们的装备都是拿给被救助群众的!”战永超介绍,抹盐就能让蚂蟥从身体里“退”出来。
哈滂瀑布风光无限,吸引众多游客前来探奇揽胜。去年12月底,一对自驾游的老夫妇来此观光,72岁的奶奶突发脑溢血昏迷,战永超闻讯赶到,立即用警车将其送往乡卫生院抢救,使其脱离生命危险。
“奶奶醒来时,嘴角微动却说不出话,就一个劲地拉着我的手!”战永超说,那双手虽然有些凉,却让他心头滚烫,也给予了他无穷的力量,在这“看天一条缝、看地一条沟,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的地方扎根。
从警务室返回派出所需要近2个小时,这个时间也是从派出所下到临近辖区的平均时间。5月30日9时30分,记者跟随独龙江边境派出所唯一的女民警尹广丽来到了迪政当村熊当村民小组。
彩虹色是独龙族群众心中的图腾。走进彩虹色的庭院,一个个彩虹色的独龙褂和独龙包整齐悬挂在院子中,78岁的“纹面女”李奶奶正坐在屋前编织着独龙毯,阳光洒落,丝线熠熠生辉,在光影间舞动。
奶奶闻声抬头,顿时笑容灿烂,赶忙起身拿出自家的独龙鸡蛋和爆米花塞给尹广丽。独龙鸡蛋可是家家户户最宝贝的东西,能拿出鸡蛋招待的人定是自家的“心上客”。
尹广丽放下给奶奶专门送来的各类药品,从警务包拿出一把糖递给奶奶的小孙女,随后轻车熟路地坐下,帮着给奶奶打下手。
“最近肠胃好一些没有?”奶奶前阵子肠胃不适去县城住院治疗,尹广丽一直很担心。奶奶只会说独龙江语,她女儿在一旁翻译道:“我妈说已经大好了,亏得咱们民警照顾。还说怎么又带药了,上次的风湿膏和肠胃药还没吃完呢!”
奶奶拉着尹广丽的手,慈祥地看着她,嘴里不停地说着话。“这是在说广丽这姑娘最近又累瘦了,心疼着呢。还说最喜欢广丽剪的头发。”奶奶的女儿笑道。
回想起刚来的时候,尹广丽说,没想到自己作为社区民警,第一个要学的事竟然是理发。“因为地形原因,村民们下山理发很不容易。所以我们走访辖区时,就会带着理发剪,给大家剪头发,我现在造型能力可是越来越强。”尹广丽有些自豪地说。
除了理发剪,藿香正气水、消炎镇痛膏、速效救心丸等药品和各种普法小册子也是警务包里的常备物品。记者还发现,警车里还放着一个能给群众免费照相的相机。
“走访辖区时发现很多人家里没有相片,一问才知道好多老人家一辈子也没照过相。”尹广丽说,从那以后自己就在车里准备了相机,给乡亲们拍照后洗出照片再送过来。“每当看到他们拿着照片露出幸福的笑容时,我就特别满足!”
“我也没想到,自己是独龙江72年戍边历史上第一个申请留下的女警。”两年前,尹广丽被分配到这里实习,是莲奶奶的一双手牵住了她所有的羁绊。
那是她第一次入户走访。“莲奶奶刚干完活回来,见到我,就拉着我坐到了台阶上,把我的双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脸上带着笑容,嘴里念叨着独龙江语”,尹广丽眼圈发红,那时她还听不懂独龙语,只是感觉非常亲切。“后来战友笑着告诉我,老人是说‘你的手太冷了,我给你暖暖’。”那一瞬间,远离家乡的不适全都烟消云散,温暖遍布全身。
一双双不愿松开的手,一段段不能割舍的情。
时光不语,岁月有痕。记者一路探访一路感受着独龙江戍边人的精神和情怀,震撼与感动时刻萦绕在胸。